最高记录:速度:235.74
记录保持者:【灵极境二重】还我漂漂拳
文本名:大地无乡
文本总字数:2369
文本内容:
近来常常做梦,梦见一个人立在大地上,四顾茫然。孤独的我四处游走,找寻,盼望,总是找不着一处熟悉的风景,听不到一声亲切的乡音土语,看不见一个亲人和乡邻,只有无穷无尽的黑和深不可测的寂静缠绕着我。我想,我是找寻不到我最初的童年了;我想,我是回不到故乡的怀抱中去了。我怕,无比地后怕。我怕无边的黑把我的目光和心一点点地侵蚀,我怕再也等不到天亮,我怕会迷失方向、迷失自己。我在梦里抓呀抓,哪怕是故乡的一根救命稻草……故乡的路程其实很近,却离我很远。我想,这些年也许是我走得太远了,飞得太高了,远离了故乡的心脏。我一个人在城市的胃里行走,是那些汤汤水水把我的胃伤得不轻,整日里熙熙攘攘更让我的心烦躁不安。走起路来,我也没有从前那样脚踏实地,稳当当的,总是感到轻飘飘的,脚步踉跄。我从前的耳聪目明也在一日一日地削弱和减退,春日里,我常常听不见染绿的声音;冬天的一地雪白,也经常让我目眩;窗外的风风雨雨,总是让我担惊受怕。我看见很多人走在路上,与我一样,来来往往,忙忙碌碌,脚步匆匆,眼光关注而又急切,仿佛是去奔赴一场生命的盛筵。我不认识他们,他们也不认识我,形同路人。我怔怔地看着他们,想和他们搭讪,他们一个个只顾急急地行走,根本不看我,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。我不知道他们要到哪里去,他们能够去哪里,最终会去哪里?我定定地想:一个人走在大地上,当他无法把心靠近脚下的土地,嗅不到故乡的味道,看不见袅袅的炊烟,他是找不到回家的路的……我久久在站在笔直的水泥村道旁,望而却步。当俯下身来时,我看见成群结队的蚂蚁。顿时,我觉得自己渺小得就像一只蚂蚁,甚至还不如一只蚂蚁。它们也许小得只是一只蚂蚁,也许贱如草根,却总是无比的勤劳、团结和强大。潮湿温暖肥沃的土地,是它们的安身之处、立足之地、生命之本。你看看,一只只蚂蚁,总是一起工作,一起建筑巢穴,一起捕食。一个个,拉的拉,拽的拽,即使是一只超过它们体重百倍的螳螂或蚯蚓,也能被它们轻而易举地拖回巢中。它们尽管没有飞翔的翅膀,从低处爬行,也能跃上树枝,登上高楼。有一天,我读到美国学者吉姆·罗恩说过的一段话:多年来我一直给年轻人传授一个简单但非常有效的观念——蚂蚁哲学。我认为大家应该学习蚂蚁,因为它们有令人惊讶的四部哲学。第一部:永不放弃;第二部:未雨绸缪;第三部:期待满怀;最后一部:竭尽全力。这是多么令人叹服的哲学!读完,我的心灵也为之一颤!破茧成蝶,无疑是心灵的一处驿站,是生死轮回的一个美梦,是生命的一次复活,是人生的一种境界。为了美,为了自由,为了大爱,为了希望……蚕能破茧成蝶,况且人乎?于我来说,一切一切的困境和痛苦,又有什么可怕?!放眼望去,大地上到处都是一个个白茧,圆圆的,温润的,堆积如丘,阳光点点照耀着,晶莹透亮,光彩夺目,天地间一派幸福和梦幻。静下心来,我猛然觉得:一个个白茧,是一处处安心的天地,无穷的丝是它对大地缕缕不绝的爱;一只只飞蝶,是一个个生命在绽放,梦想在放飞。我不禁感喟良多,唏嘘不已。安静的时候读古人,发现古人高明睿智,佛心慧语。大诗人白居易感喟最多,在《初出城留别》中有“我生本无乡,心安是归处”,《种桃杏》中有“无论海角与天涯,大抵心安即是家”等语。东坡居士也说:“此心安处是吾乡”。是的,大地永无乡,心安是吾乡。人在凡尘,不如意事十八九,但常想一二,心存阳光,快乐相随。俄国历史上著名的探险家欧文·姆斯是第一个活着走出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人。当人们追问其秘密时,他笑着回答:“心存阳光,你就是自己的神”。俄罗斯著名诗人巴尔蒙特又有这样的诗句:“为了看看阳光,我来到世上。”阳光下,一大片一大片金黄金黄的油菜花,在风中摇曳,灿烂绽放。一只只蜜蜂嗡嗡地醉入这偌大的花海中,它们激动不已,忙碌不停,在花丛中穿行,飞上飞下,快乐地舞蹈。它们永远不知疲劳,采花酿蜜,甜美人间。有资料显示:一只蜜蜂为了采酿一公斤蜜糖,大约费时一年零三个月,采花七百万朵,飞行的路程相当于绕地球六圈。尽管如此辛苦,蜜蜂们依然子子孙孙乐此不疲,兴趣盎然。想到这里,我为这些小小的生命感动无语。“采得百花成蜜后,为谁辛苦为谁甜”……离开这片醉人的风景,我看到乡村最美最朴实的风景——女人和鸡。立马,我看到了从前的农村:一户户农家,最惹人喜爱处,就是一只只鸡屁股。鸡是农家的宝贝,吃饭靠它,穿衣靠它,娃娃读书靠它,添置家什也靠它……一切的一切,都靠女人养鸡,从鸡屁股眼里抠出几个蛋钱。那时的农村,家家都要买几只小鸡仔养着。这样,女人心里才有底。女人身前身后,离不开跳上跳下啄食的鸡仔。在女人看来,自家的儿女也是一只只小鸡仔,养着,就有了盼头。当儿女大了,男的就要顶起家里的梁柱,不能阴只能阳,要能够“打鸣”,女的就要“咯咯咯”地会下蛋。如今的乡下,开销早已不是从前的模样,家家的小“鸡仔”也都走出门去,引吭高歌,唱响生活。唯一不变的是,在家的女人还是那样拢养着鸡,晒着和煦的阳光,怀想着从前。也许,女人在想:鸡是什么?鸡,是又一只鸟!在她们的心里,是飞不走,永远飞不走的一只小鸟。我想她们肯定也是这样想的,我也是这样想的。这样想着的时候,我回到了故乡荷塘前那棵开枝散叶的大树下。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,斑斑点点地晒落在我的身上。三十多年前,我沿着小溪走出村庄,现在我又重回到故乡的小溪旁。小溪还是那样缓缓地流淌,悠悠地哼唱,阳光一点儿一点儿地追赶着,一路走走停停,听小溪不停地歌唱。我蹲下来,捧一掬清清的溪水,看行云流水,看春光点点,看万物淡然……看着看着,我发觉自己变成了一尾小鱼儿,在溪水里游动,嬉戏,自由自在,欢快地追逐着。远处,有三两孩童骑在牛背上,一个个悠然自得,大声地念诵着《三字经》“……犬守夜,鸡司晨;蚕吐丝,蜂酿蜜……”带着晚霞一起回家。他们的背后是绵延的大山,安谧静美,安宁而又平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