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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录保持者:【尊极境一重】沉石
文本名:车窗外的母亲
文本总字数:999
文本内容:
我知道,北风萧萧、阴雨霏霏的冬日,并非是返乡探亲的好当口。然而,为了安抚入冬以来未能去探望父母而积郁心底的思亲之情,我终于忙中偷闲踏上去故里的路。好在假车座之便可免受寒风冷雨之苦。其实,尽管故里日臻现代化,村里村外交通便捷,如我以公车之阔,还是与原本纯朴的乡情欠协调,甚至似有所谓“衣锦还乡”之嫌。话是这样说,我还是多次这般如俗的。每每坐在车上,我把殷殷目光射向村北端的一座小桥边时,不知怎的,我与母亲常常会心有灵犀相通似的:我透过行速渐缓的车窗,常常会瞥见母亲羸弱的身影,正习惯地提着木桶竹篮之类的什具,在小桥南堍侧首凝望。此刻,我也在眺望车窗外的那座小桥畔。噼啪的雨滴显得愈响愈稠,小桥畔枯黄的柳条随风摇曳。我想象着,这种天气里母亲兴许正身穿温暖的冬装,焐着黄澄澄的铜脚炉,呷着热腾腾的茶水。车在小桥畔停住。我没带雨具,拎着一些孝敬父母的吃食,一口气跑到久违的家门口。可是,迎接我的是门上的“铁将军”,而且任我去门槛下的老地方摸钥匙终不得。邻居阿婆说,我父亲去村老年活动室了,而我母亲担心油菜苗淹死去田头了。我听罢,心里真不是滋味,母亲年愈花甲,且病痛缠身,平时将就着在家里干些轻活,哪堪去田头操锄持镰的?从家门到田头,是一条才数百米的砂石路,我驱车去看母亲,摇下颠簸的车窗玻璃,顾不得风雨削面而探望,凭着自己对这片血地的熟稔,很快看见了母亲俯仰劳作的身姿。一把铲子,极富耐心地在油菜苗沟里铲着,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点缀在湿土里的嫩绿。一定是沟底泥粘,铲子艰难地往地边刮了又刮。这时,车子近身了,母亲才惊喜地发现我的到来,她急忙把泥坨坨的右脚挪上田埂,双手慢慢撑住铲柄,身体使劲向前倾,左脚这才挪了上来。又俯身去田角落里拾起随带的旧雨伞,撑在头顶。她喜于形色地向我走来,见我欲下车,忙阻拦说:“别下车,脚下烂泥滑。”我心里涌起难以言喻的酸涩——自己不是在烂泥里长大的吗?我想把母亲请进车内,她瞥一眼洁净的天蓝色绒布车座垫。终于不肯上车。居然就这样,我隔着车窗望着母亲,向母亲匆匆问安。她说近来身体还健,料我公务忙碌,不必多挂念。听到这里,我于欣慰之余,悄悄卸却了郁积心头好久的没看望母亲的负担。末了,我递给她一些食品,她照例是埋怨我的口吻:“买这些干啥?自家菜园里有着呢。”因为我有事,与母亲告别立刻驱车回镇。透过慢慢启动行驶的车窗,我依然凝视着落在车后的母亲。渐渐地,车窗模糊了,眼睛也模糊了……